令人尷尬的約會故事

前幾天和朋友聊到過去的約會經驗,各種奇人異事光怪陸離,講到最後我們一致同意,約會對象講話無聊沒關係、穿衣品味不好沒關係,至少不要讓人尷尬癌上身就好。
這種「尷尬」,和一般的尷尬是不一樣的。自己造成的尷尬雖然當下恨不得找洞鑽、半夜輾轉想到睡不著,但畢竟自己的愚蠢自己承擔,精神喊話一陣也就過去了。
但替另一個人感到尷尬,卻摻雜了種種難以言喻的同情與厭惡感,雖然不想看輕對方,卻又無法控制自己不看輕對方,社交良知一下冷一下熱,幾番掙扎後體悟,被看破的手腳,實在是很難再拼裝回去了。形象的毀滅往往是不可逆的。分享三個令人尷尬的約會故事:

#1 賣弄知識型

朋友 K 小姐過去一個約會經驗,直到現在都一兩年過去了,講起來還是渾身起雞皮疙瘩。這位男子是朋友的朋友,某次聚會上認識了 K,兩人換了 line,當天晚上他就傳了句「早點睡喔」。
那天過後,男生卯起全力積極寒暄,好說歹說就想約 K 出來和他吃頓晚飯。K 對這個人是一見無感,但礙於對方是朋友的朋友,轉個彎總是會遇到,於是依舊時不時笑笑敷衍著,想著一直約不出來,對方自己會淡掉吧。結果沒有,對方依然隔三差五就盧一次,最後 K 受不了了,心想,「好吧就跟他出去這麼一次,反正就是一頓飯,而且他說要請客。」
兩人相約在忠孝敦化一間隱密高級的餐酒館。在精緻燈光下坐定後,服務生呈上 Menu 與酒單,微笑著問需不需要幫你們做介紹?
男生撇撇手,說不用了,我懂酒。K 承認對紅酒一竅不通,於是就安靜坐著,等男生選定今晚的酒精,早死早超生。男子低頭沉吟,最後指了支酒,也不知道是有憑有據,還是在裝模作樣。
服務生將新開的酒拿過來,請男生試飲,沒想到他竟然和服務生要酒瓶軟木塞,拿到後湊到鼻子前,若有所思地聞了聞,喃喃說「恩這支酒聞起來有果香。」K 雖然不太懂酒,但也知道聞軟木塞是「不懂紅酒卻要裝懂」的國際標準動作。K 不吭聲,服務生臉帶微笑,等男子聞夠了,才把酒輕巧倒入玻璃杯中。
兩人對飲,男子不停丟出艱澀的國際新聞話題,而問問題的目的不再交流,而是在 Cue 自己賣弄知識。但他沒想到 K 也是個有讀書的女子,對對方狗屁不通、明顯是網路新聞東拼西湊來的偽菁英言論,K 一一抓出邏輯漏洞,各個擊破。男子見以智服人的計謀竟然失靈,於是訕訕笑說,「妳跟其他女生很不一樣耶,女生不是都對這種嚴肅的事情沒興趣嗎?」
主菜還沒上,K 心裡已經後悔自鞭幾千回,但在酒精催化下,崩潰懊悔的心情,竟漸漸轉化成一種奇異的報復心態,K 突然升起想要捉弄人的衝動。
於是,她請男子跟她講解一下兩人正在喝的紅酒是什麼產地、風味,有什麼個人感想等等。男子一愣,說,好妳等一下,我先回個簡訊,給我 20 秒。接著抓起手機,手指裝忙地在螢幕上點按一陣,然後說,「這酒喔……」
男子邊講邊瞄手機,K 假裝沒注意,但依舊在動作之間瞄到他的螢幕,發現他根本不是在和某人傳訊息,而是上網查了那支酒的相關文章,還幾乎原封不動地唸出來。K 皮膚泛起一片雞皮疙瘩,不是因為空調太冷,而是替某人的存在本身感到非常尷尬。
本來男子還想約 K 吃完去附近的日本酒吧續攤,K 此時已經放棄她的「信義區時髦女子」形象,直接回說,「喔應該不行耶,我剛叫我媽開車來接我了。」
說時遲那時快,K 媽電話打來,說已經到那家餐廳外面了。K 收拾東西,站起身來就要離去,沒想到走沒一步,男子叫住她,「欸等一下,妳還沒給我妳的錢~」
後來,K 沒有再聯絡那名男子,而男子也沒有再傳訊息給 K 了。

#2 裝熟型

曾經和一名男子約會幾次,平常他老愛說自己跟某酒吧老闆、某餐廳主廚、某咖啡廳店長,還有某夜店 DJ 很熟,我聽了大多嘴上應和,心裡卻半信半疑。結果後來發生的幾件事情,都證明我的不信任直覺是對的。例如有次我們去他說的那家餐廳吃飯,他把服務生叫過來,說他認識大廚,問對方有沒有空可不可以出來照個面。沒想到等了老半天,服務生過來說主廚現在很忙,沒空。
後來一次,我們去他曾說過的那家夜店跳舞,見到他很熟的那位 DJ 正在前面放歌,我抓著他擠過人潮湊到前面去,他身體有點僵硬地和那位 DJ 打了招呼,結果對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,馬上就低頭繼續忙,直接被當空氣。
後來有次我們散步經過一家咖啡廳,我看到招牌,跟他說你朋友不是在這嗎,進去打個招呼吧。於是我們進去了,店長在櫃台後忙著,看到他,用有點要熟不熟的尷尬笑容打了招呼,寒暄幾句後就相對無話。那位店長人很好,還請我們各喝一杯咖啡,但看他倆生疏到不行的互動,我覺得我們這次造訪只是給人添亂,還白喝了人家的卡布奇諾。
我覺得「和誰很熟」這類話真的最好不要多說,因為無論是真認識還是假認識,都有想要沾光的窩囊氣在裏頭,要是真不認識,幻想泡泡被無情戳破,反而讓當下所有人都極度尷尬。還不如平常悶不吭聲,結果出去時意外被人以座上賓態度對待,這樣反而會讓約會對象在驚喜之餘,生出崇拜之情吧。

#吹噓型

我曾遇過一個很愛吹噓性愛史的男人。他是個兼職模特兒(後來才知道原來他也有在做貴婦的伴遊),第一次和他約會,他或許想要證明他奇貨可居,開始滔滔談起他的風光性愛史。
就他所說,高中時他老師曾在教室幫他吹過,大學時曾經和一對姊妹三人行過,後來更在法國旅遊時,和一對母女翻雲覆雨。當然,他也有和朋友的女友暗通款曲,更和一對蕾絲邊搞車震。
他說的這些,我是完全無從查證,只覺得怎麼劇情都和異男喜歡的 A 片情節很類似。
或許他覺得告訴我這些故事,能彰顯他多有魅力和能力,但我聽了,只覺得他要麼是個騙子,要麼得性病的風險比一般人高。於是那次約會,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約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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